“早。”
望着摔门而入的陆心蕾,我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过我这几年做了不少没有必要的事,也不缺这一件。
“早什么早!快五点了都。别跟我说话!”
不出意料的反应啊。
“陆心蕾同学,别人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回礼,哪怕什么都不说,好歹你点个头吧。”
“你啥时候也会教别人礼节了?边儿去。”
果然呢,一看见这家伙的脸就有一股想给她一拳的冲动啊。
我强忍住这种直觉带来的冲动,用收敛过的语气强行地继续这场对话:
“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放学时间呢,你就不能态度好一点?”
“你快闭嘴吧,你一提我就恶心。”
虽然我也会恶心,可这是不争的事实,接受它吧。
她又挑了一个相对距离最大的位置,甩下书包翘着极不矜持的二郎腿坐着。
教室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本来嘛,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如果两个人都不说话,就不会有什么声音了。
我忽然脑子一热,拿出手机开大音量,开始放起歌来。
上来就是一首《一半》,真是应景呢。随机播放也开始智能化了么。
我撑到你的恨开始无限扩散,是么。
第二首是《算你狠》。
“给我关掉,吵死了。”
是啊,连我也开始惊叹这随机播放的气氛观测能力了。不,还是我手机里曲目太少了吧?
不过对于那些歌颂人生和美满爱情的歌,我还真是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歌手分手时候写出的一些发满腹哀怨的音乐比较吸引人呢。
我极其温顺地听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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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静下来了。让人坐立不安的寂静。
还是说点什么吧。
“呐,我说,你都是一个人……去酒吧的?”
找了个这话茬,我也是醉了,然而已经说出口了。
她那神情,好像想掀桌子。
“要你管啊,你很烦啊!”
“不……不是,一般没有人一个人去酒吧、卡拉OK什么的吧。”
“说的你很懂一样。你去过?”
“啊……呃,算是吧。”
我可没有说谎哦,只不过那是我妈把我带进去的,好像说是跟同事聚会什么的。不过当时明显是小屁孩的我究竟是怎么混进去的这些细节,我却记不清了。我为什么会跟去那种地方,我也忘了。
她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我的身体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想找到我说谎的证据。喂,《别对我撒谎》么?
几秒后,不知道是不是认定我在说真话了,她停止了对我的扫描。
“是吗?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自己去的。”
“自己一个人去不孤单么?”
她叹了口气,说:“有点儿,但是人一多,目的就不纯了,所以只能自己去了。”
一个人去目的就纯了吗,真是新奇的理解。
但是我选择了说:“也是,人多嘴杂,反倒麻烦呢。”
其实我还是同意的吧,关于独自行动那部分。
“呃……你去酒吧干嘛?”
“我干嘛碍着你了?”
“不,就是好奇而已。”
她扭过头去。看来是不打算睬我了。我也不约而同地扭头往相反的方向看去,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关系真的太僵硬了。
我和无数人绝交过,但那是因为换班、转学、上初中、上高中等各种不可抗力,才远离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算是被动终止朋友关系。真正主动地跟一个人绝交的场景,只有那一次,而且也不是口头上达成了‘绝交’的共识,只是心照不宣的默认。
所以现在的我的心,感觉是扭曲的。我无法形容那种微妙的感觉,因为我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奇怪?尴尬?郁闷?厌恶?好像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但如果用其中的一个词来概括我所有的感受,又明显是在以偏概全。
我有时候不禁会问:她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又真的这么讨厌她吗?
有个成语叫做‘因爱生恨’,但说到底,我跟陆心蕾对彼此从来没有‘爱’,只能称为‘曾经’有过‘若隐若现的、站在朋友立场上的关心’。我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即使她长相十分可爱,即使她能把校服穿出夏日清凉服的意味,即使她曾经靠在我的肩膀上酣然入睡过,我也丝毫没有混淆过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曾经是挚友,如今是敌人;曾经低头不见抬头见,如今老死不相往来。
说起来,也只有拥有我这样坚定的意志和过人的情商,才能无时无刻地保持头脑清醒啊。我还真是有点佩服我自己啊!
“去体验人生。”
啥?话说是在回答我吗?居然回答了啊。
不过也像是她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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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体验人生什么的,在学校里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去……”
“你根本就不懂啊!不懂就别发表意见!神给每个人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
“就是为了让人多听少说是吧?这理论就算是无神论者也听烦了吧?”
“去你的。”
她撇了撇嘴,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色彩鲜艳的小本子,也拿出一只笔。
“我都有记,”她举起小本子晃了晃,晃得我眼有点花,“去过的地方。”
“酒吧、KTV、夜店、演唱会、球赛、游戏厅……说起来我也去了这么多地方啊。”
……说起来没一个是高中生放学该去的地方啊。
“那个……我说,你去过什么正常一点的地方么?”
话说我问的时候为什么要举手啊?上课抢答么?我急忙把手放下来。
“正常?什么算正常?”
“像是……老少皆宜的活动场所什么的。”
“那就……野外攀岩?激流泛舟?绝壁蹦极总行了吧?”
不,我怎么感觉越说越远了。这些事我即使成年了也不会想去做吧。
“你这‘体验’也真是体验得够彻底的。就剩下大喊YOLO了。”
“悠悠球?你的娱乐方式停滞在小学了吗?”
根本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你才是,不懂就别发表意见。
“所以呢?体验如何?什么体验人生,其实根本就是在玩吧?”
“管他呢,就算是玩,达到目的就行了。”
“目的呢?是什么?”
她猛然站起,用笔挺的身姿和高亢的嗓音做出了宣言:
“干尽所有可以干的事,找寻人生的意义!”
喂喂,你是哪里来的凉宫春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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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
“你看过《凉宫春日》吗?”
她惊觉自己僵硬的体态,又砰的一声坐了回去。
“啥啊那是。”
“动漫哦,挺适合你看的。”
“啥呀,一听就像是那什么‘后宫’动漫,恶心死了。”
我该跟她说那是小说的,这样她就会以为那是日本文学名著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没有错。
“我的时间还没有多到可以浪费在那些给肥宅们YY的无聊动漫上呢!”
虽然我确实比较鄙视死宅,但说实话,欣赏的作品被她这么评价,我的心里还是很气愤的。
“我说你,对于宅文化不了解就不要先入为主。你怎么就知道这动漫没意义?你所谓的意义又是干吗用的?老是做千奇百怪的事,却又喜欢忽略眼前的东西,这样真的算是‘干尽’吗?”
说完这段话,我才惊觉,自己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更令人意外的是居然没被打断。因为陆心蕾又把头扭了过去,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早已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好像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意义似的。”】
我的脑海里猛然回响起这句话。中午听到过的话。
又开始觉得眼下的此情此景,开始有点致郁了。不说话的她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找寻人生的意义’,即使这样也要遭人评判、受人白眼。意义的存在本来就不该是错的,所以勇于找寻它的人理应受到褒赏,只可惜在这个年代却不是这样。俗话说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灭亡,如果现在这耐人寻味的沉默真的是她消亡的前兆,那我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当我没说。”
她依旧没有反应。她托着下巴眺望残阳的光景,颇有几分沉思者的意味。
别想错了,说这么多维护她的话,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只是捍卫正义而已。我这个人一向是对事不对人的。
我默默地把音乐重新打开。
这一次她没有制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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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播到第三首歌的bridge,沉默被打破了。
然而打破沉默的人,并不是我们两个里的任何一人。反过来,我倒是挺希望一直沉浸在这种恬静而富有诗意的环境之中的。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说话的人是个男的。
我没有回答他。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毕竟我们没有看门的任务,只是‘碰巧’留在这里。门外的人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选择了推门而入。
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身高矮我小半头左右。一米七四的我在高一不能算高,那么这个撑死只有一米六八的人就一定可以称得上矮了。他脸很长,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就好像卓别林似的令人过目难忘。
“姜豹!好久没见,没想到在这儿撞上你了!”
首先,我必须申明,我的记忆里不存在眼前这一号人。其次,你就算想跟我套近乎,也请你先确认我的名字行不行?!
陆心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忍住了。别以为我没听见。
“呃……你是?”
“你忘了?我!王自刚啊,初二跟你是一个暑期辅导班的!”
他一边夸张地指着自己,一边又不停地拍着我的肩膀。唉,就算你把我手臂拍断,我也保证想不起来的,所以能别拍了吗?!
“哦……你好。”
这是我所能给出的最体面的答复了。
王自刚坐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说:“话说最近咋的?”
“什么咋的?”
“有什么新鲜事儿什么的,话说十月的新番你追了几部啊?”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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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初二升初三的夏天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暑期辅导班。不过虽然地点是在我们初中,我在班上却没有几个认识的,因为太多来自外校的学生了。无聊的我只能在课间拿出从家带来的漫画和轻小说,而这家伙好像就是那时候主动上来找我搭话的。
“呃……没有,你呢?”
“唉,也是呢,这一季度都是些辣鸡魔法轻改番,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追啊。”他不知道为何,主动地附和着我的言辞。不过我想回答的其实是第一个问题。
我能明确地感受到从教室另一端传来的不耐烦气息。
我下意识地说:“嗯……对啊。”
“以前那些后宫番才叫令人怀念呢!《路人女主》也拍完了,《友少》续集也成了有生之年了,这个季度跟以前比起来还真是没什么意思呢!你说是吧?”
如果我能看见自己当时的表情,想必它一定是表情僵硬、面色铁青的。我也算是彻头彻尾地理解了‘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家伙居然是个后宫控!早知道我就在他问‘能不能进来’的时候直截了当地回答‘有多远走多远’了。
“呵呵……”我强行挤出一丝笑颜,“是啊……”
那股不耐烦似乎已经转化成了毫无保留的不屑和轻蔑,写在了陆心蕾那张精致的侧脸之上。我好像和我身前这个人被一起鄙视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看来有必要跟这个人撇清关系。
“呃……其实我不是很经常看那些……”
“诶,话说你当时给我推荐的那个叫什么……《春物》什么的……”
别说了,求你了哥。我当时一定是把这番装作后宫番推荐给他的。
不过事已至此,我倒有点期待他对这番的评价。
“感觉像是个伪后宫番啊。我看不太懂啊。”
算了,对这个人有所期待,我还真是傻啊。
不过坦白讲,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我真的有一种重读《春物》的既视感。被老师狠狠地教训了一番之后被打发到一间教室里,遇见了一位美少女(?)什么的,从此开始了奔向现充的生活……但我一直是清醒的,文学作品不可能是现实生活,就好像我不可能是大老师,而对面那位也绝对别想变成雪乃一样。我也对现充的世界并没有那么浓重的恨意——借那个人一句话,‘为什么要否定过去的自己呢?’。
是的,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也是体验过现充生活的。虽然现在想想十分不值,但如果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体验的。所以说到底,比起比企谷八幡什么的,我还是做羽濑川·郭德纲来的爽一些。
……我在想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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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自刚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他往陆心蕾的方向走了几步,却似乎不敢走得太近,停在了教室的中央。
“那个……是陆心蕾同学吗?”
陆心蕾不置可否,动作敏捷地把刚刚的笔记本收了回去。
“呃,真巧啊……我刚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这两个人认识吗?不认识的话有什么事可以说啊?难道是刘老师派过来传达指令的?一定是这样吧。
“说吧。”
王自刚僵住了。也不能怪他,那个女的根本就不像是要好好听人说话的样子。
“呃……是这样的,你平时放学之后有事吗?”
“也不算有吧。干嘛?”
她悠然地玩起了手机。真该有个人来教教这个人礼节了。
吞吞吐吐了半天以后,王自刚终于说出了一句相对完整的话:
“呃……有时间是吧……请问……哦,对了,我是乒乓球队的,听说你初中的时候是校队的……如果可以的话……”
快把‘请加入我们吧’说出来行不行啊!说句话能把我急死。这家伙刚刚扯淡时的口才去哪儿了?该不会是患了‘雌性恐惧症’吧。
然而陆心蕾并没有着急回答。我不知道她是在发短信还是在玩游戏,总之她操作手机的速度那叫一个不紧不慢,仿佛没有人在跟她对话一样。
王自刚却就这么卡住了。唉,这点我倒是十分同情他。虽然我已经不甚记得当初在辅导班里的那个他,不过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泰然地以宅文化作为话题与人搭讪的人,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吊丝没跑了。其实想要辨别一个男中学生是不是吊丝,是有很多种诀窍的,除了前面这一点,会把PSP和NDS等早已被淘汰的机型偷带到学校的人,以及不论什么季节都穿着长袖长裤版运动服上体育课的人,即使属性再强大,吊丝的大帽子也是摘不下去的。不许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才、才不是因为在初中的时候被别人鄙视过呢!长袖真的比短袖要有型的说……
而吊丝在面对女神时,总是手足无措的。虽然那家伙绝对称不上是‘女神’,但她的外表确实可以迷惑一大票懵懂无知的吊丝们。所以即使老王那种一句话分三次酝酿半分钟还没说完的表达方式在旁人看来有如便秘一般憋屈,我也是不会怪他的。顺便说一句,这是第四种,也往往是最有效的一种辨别吊丝的法则。
哎,我要是去写一本《火眼金睛——吊丝的一百种姿势》,会不会大卖呢?听说现在连约会时候怎么找借口上厕所都能出一整本书了,我写这种题材的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唉,还是别自欺欺人了,我要是有耐力写完一整本书,如今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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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找我?”她用冷淡且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这个……您不是进过校队吗,球技应该还行……”
她用死神般的目光瞪了王自刚一眼,吓得老王魂不附体,连忙改口道:
“不不……球技应该出神入化……吧?我……我打双打,搭档受伤了,队里没有替补,万不得已……只能来劳您大驾……”
从‘你’到‘您’,鬼知道这人的内心经历了什么。
“谁告诉你我打过乒乓球的?”
“我……这个……”
王自刚向我投出了求助的眼神。看什么看,又不是我告诉你的。
“哦……是认识的朋友跟我说的。”
好嘛,这下肯定以为是我说的了。一年头一次见面就要我背锅,刚刚索性装作没想起他好了。
陆心蕾也瞄了我一眼,然后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告诉你的,不过既然如此,我就去看看算了。”
然后她就拎起背包站了起来:
“走吧,在哪儿?”
王自刚为难地说:“这个……不好意思,今天没有训练,明天才有……”
陆心蕾顿了一下。接着她面无表情地放下包,又坐了回去。这么说来她比以前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是有所长进的。过去的她一定会一脸扫兴地扔下包,说出‘那你干嘛今天找我’、‘浪费我心情’之类的话。她一定还是想说这些话的吧。
“明天几点?在哪儿?”
“这个……明天放学我直接过来领你过去……”
听到‘领你’两字的时候,她的脸颊略微颤了一下,轻微但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哦,那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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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刚又朝我走来。
“那老姜,你要不要也来参观参观?看你也挺闲的。”
省省吧,我可不想三进宫。而且……
“你就这么决定了?别忘了咱是留堂,被抓到吃不了兜着走的。”
陆心蕾反唇相讥:
“哟喂,某人昨儿可不是这么说的。果不其然被抓了?”
闭嘴。
我正视着她那精致却又令人厌恶的脸庞。对,就是这似笑非笑般的神情最让人讨厌。
“那是我的事。你也想以身试法一波?”
“我们不一样。”
扇你个大嘴巴子。还‘我们不一样’?
“去,有啥不一样的。”
“我又不像某人一样从学校逃跑。我这是在校参加正当积极的体育活动。”
“得了吧你,就咱俩这情况还容你自己跑去活动?”
她听后幽幽地笑了一声,说:“我可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我得到的指令就是‘在学校呆到清校’,难道你还有啥特殊指令?”
这么说来,刘老师好像确实说的不是‘在教室呆到清校’。
“该醒醒啦,少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如果不学会钻空子,可是没法生存下去的哦!”
哇,你敢信,我竟然被这家伙用长者的口吻教育了。我真是哭笑不得。
王自刚也朝我点了点头。
“老姜,你明天不然也来吧,今年新生貌似不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我还是算了吧,我不常打乒乓球。”
“别介啊,大家一块多好啊。”
这个人就这么希望我一块去么?
按理来说,王自刚会在此时此刻于此地出现,目标人只有一个且绝不可能是我。他刚刚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上来的尬聊只是活跃气氛,而第一次的邀请也应该只是出于礼节。于是该配合他演出的我一直演视而不见,此时的拒绝也用了标准的外交辞令。但第二次,我确实不明白他的意图。
难不成……
总之,先说出他想听的话。
“拿你没办法,出了事她背锅。”
陆心蕾朝我做了个鬼脸。别以为我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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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楼梯拐角处。
我开门见山:“说吧,你想干什么?”
王自刚扭扭捏捏,仿佛一个恋爱养成游戏里的女主角向玩家表白之前的模样。不,一点也不像,如果恋爱养成游戏里的女主角长得都像他似的,那么我这辈子也不会碰那些游戏了。
“老姜……你看出来了吧?”
我是看出来了。我宁愿没看出来。
“你想让我干啥?”
“唉,瞧你说的干啥不干啥的。不是听说你和她关系不错嘛……”
我和谁关系不错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家伙关系不错了?
“这……我跟她也不熟,不得有个人打个配合,做个照应啥的……”
我一猜就是。僚机这位置我也打过,只不过我有两个缺点:一是我平时最常打的位置是中单,熟练度不够;二是……第二点回头再说吧。
总而言之,我自认不适合当僚机。况且目标还是这种极品。
出于为他着想的基础上,我由衷地建议道: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不要打那个人的注意了。”
王自刚的神色骤变。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
“不是,什么意思啊?”
人就是这种动物,当自己沉浸在恋爱和幸福的喜悦之中时,就会变得踌躇不前;反之,一旦感受到喜悦被剥夺的危险时,嫉妒心又会压过理智,武断地把所有事物都当成威胁来一一剔除。
我不顾王自刚在眼前上演晴转多云,修正了我的谏言:
“我的意思是,别被表面现象骗了,不值。这是忠告。”
多云转阴。
“好,我明白了。想不到我们俩之间也有这一天。不就是先来后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等着瞧好了,这场仗一定是我赢!”
王自刚就这么一脸愤愤、健步如飞地跑下了楼。
这些堪称‘开战宣言’的话真是令我哭笑不得。我不知道这个人误会了什么。首先,我们俩就不熟,什么有没有这一天的也是无稽之谈;其次,先来后到?我倒宁肯是你先来,我就不必拥有那些经历了。
最后,谁要和你开战了?我投降,您请,可以吗?
唉,拿什么拯救你啊,孩子。
———————————————————————————————————
借口上厕所的我回到了教室。迎接我的还是那张讨厌的脸。
“我咋不知道你便秘啊?”
“谁TM便秘啊!有那么长时间吗?”
陆心蕾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拨弄着手机。我真想骂她吊儿郎当,却发现我没这个资格说她。
“刚刚那个人走之后怎么外面动静那么大?你听见了吗?”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说了谎:“不知道,没听见。”
“哎。”
她侧过半边脸,慵懒地看着我。
“干嘛?”
“你们阿宅,都是这么愣的吗?”
“差不多吧……谁就是宅男了,关我什么事?”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半像是嘲笑,另一半不像。
“不过,再愣的人,好像都有能乐在其中的东西啊。”
一不小心听了句发人深省的话。
能让我乐在其中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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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情报:
陆心蕾
身高:163cm
血型:AB
生日:一月二十四日(水瓶座)
纬文高一(I)班,前十七中毕业生
兴趣爱好:绝大多数运动,探险活动,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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